辛峰,陕西彬州人,西安欧亚学院2001级校友,鲁迅文学院全国作家研修班学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,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,陕西省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,西安市新城区作家协会理事。现为十点读书签约作者,《视界观》杂志编辑。2024年入选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第五批“陕西青年文学之星”。

出版有长篇非虚构小说《西漂十年》(2015),文学评论集《文字的风度》(2020),散文集《十里庙岭》(2025),有作品见于《文艺报》《延河》《鸭绿江》《散文诗》等刊。曾获在场主义微散文奖、第四届“三亚杯”华语文学大赛金奖等奖项。荣获陕西省文明办评选的“陕西好人”(自强励志),咸阳市文明办评选的“咸阳好人”以及彬州市委市政府评选的“彬州好人”等荣誉称号。
辛峰走了一条不同于常人的人生轨迹,年少失聪的他几乎被剥夺了聆听世界的可能,好在还有阅读和写作这个自幼而生的兴趣,成为他困境中的慰藉。当文学的烙印注入进生命经验时,一种无法割舍的原创作者的力量,给予了他豪赌时代规矩的勇气。
在辛峰的40万字长篇小说《西漂十年》里,西安欧亚学院的学习经历被融入其中,十余年的“西漂”故事也被他用文字绘制成了巨幅的西安城中村往事画卷。在他的作品序列中,个体的经历早已自觉地置立在宏大历史的显微镜下,然后以文字的力量审视命运,对话苦难……

辛峰散文集作品《十里庙岭》
4月13日,辛峰在西安万邦书店·中大国际南门店举办了散文集《十里庙岭》新书签售会。该书由茅盾文学奖获得者、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彦在扉页题名,是辛峰继《西漂十年》《文字的风度》后出版的第三本书,他再一次完成了文学创作的新拼图——故乡。
他认为,时代轰然向前,许多人和事物都会烟消云散,文学作品最需要用冷静、客观的笔触清楚呈现出个体生命的遭际,并让他们成为时代镜像下的“标本”和见证。
01
欧亚往事:文学生长的“处女地”
辛峰说:“欧亚不仅是我的母校,也是我文学写作的‘处女地’。”
2001年夏天,辛峰收到西安欧亚学院新闻采编与大众传播专业的录取通知书,成为人文学院新闻系(现文化传媒学院)较早的一批学生。

辛峰在课堂上分享
除了学习新闻学课程,辛峰在大学里继续追逐着自己的文学旅途。他给自己定下了“每天读半本书,两三天读一本书”的习惯,常常规划好十天半个月的阅读书目。当时,学校图书馆还没开始兴建,欧亚的任何角落都是辛峰阅读的场所,下课后的教室,夏日树荫下的石凳……每次翻开书,在文字间跳动的灵魂就从校园出发,来到了陈忠实、川端康成、阿赫玛托娃、屠格涅夫们笔下的文学世界。
熄灯之后的“7号院”宿舍,辛峰继续点上蜡烛,将文史哲作品中的深沉思索写进读书笔记,“2003年非典那年,我翻看了加缪的作品,在读书笔记中记下了这样的话——《鼠疫》是加缪对于存在主义的新的积极的理解,他写的是一个人与生活中突如其来的灾难与死亡的拼命抗争。而《局外人》是消极的反抗,是主人公莫尔索在自己的母亲死后都没有流一滴眼泪的漠然,是个人在命运面前的漠然态度,是情感的冷却。”

辛峰在大学时的读书笔记
2002年大一下学期的某天下午,辛峰将自己多件作品整理誊写完毕,塞进了投稿信箱。数天后,甘肃省明星期刊《视野》寄来了一封答复,他的散文作品《秋雨中的蝴蝶》入选杂志。不久,辛峰创作的第一首诗歌《加减人生》也发表在湖南省益阳市文学杂志《散文诗》上。
文学作品赋予辛峰的精神财富,“不仅是上千本的阅读量和刊载在杂志上的创作,还打通了我理解文史哲的界限,能够更深入而又糅杂地汲取思想养料,去扩宽自己审视、评价世界的可能。” 他说。
02
西漂十年:宏大历史下的个体沉浮
一张北山门村的鸟瞰图,占据着《西漂十年》的扉页全版,这里是辛峰2004年从欧亚毕业后的第一处落脚点。在他的眼里,“西安引全国瞩目的不只是它古老的历史,还有它里面居住人群庞大的城中村。”

《西漂十年》扉页
伴随着挖掘机的巨大轰鸣,城中村难逃被历史抹去的命运。辛峰无法改变时间的进程,他决定敲击键盘,透过文字的力量重构古城的过往与自身命运的沉浮。
“这是一部个人心灵史,是一个人与一座城市、甚至整个世界搏斗的过程。”辛峰在《西漂十年》中这样写道。从大学伊始到毕业后扎根,辛峰和大多数西安的大学毕业生一样,早已将自己的命运融入到这个“第二故乡”的城事更迭中。
《西漂十年》里,辛峰将西安的宏大历史置入了故事主人公“我”的人生经历。 “大陆学院”的青春岁月是小说桥段的开始,北山门、鱼化寨、张家堡、龙首原、600路——这些与西安普通人生活息息相连的物理印记,在“我”的日常生活桥段里高频呈现,也贯穿至辛峰从青葱到而立的岁月旅途。

辛峰作品《西漂十年》
在文学写作尚未成为稳定经济来源的时候,“我”以送报员的身份赚取日常开销。太阳微亮时,“我”驾驶电动车穿行在西安城南城北大街小巷送报;工作结束后,就将车靠在就近图书馆、书店的位子,赶紧摊开书,继续意犹未尽地沉浸在文学阅读中;回到出租屋后,又一头扎进了纸笔间,构思着自己笔下的人物和故事。主人公“我”是辛峰的生命镜像,他自身的记忆与过往,也借由《西漂十年》的叙事,重新演绎了一番。
“十年来,我的单车滚过城中村的角角落落,也把青春如同水银泻地般洒遍了所到之处。在北山门,我努力挣脱稚嫩的学生面孔;在瓦胡同,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最卑微的报童;在和平门与龙首村,我在文学青年与底层民工之间不停地转换角色;在张家堡,我试图彻底地沦陷,以堕入地狱般的放逐,寻求向天堂上升的阶梯。”
《西漂十年》的尾声,辛峰以“告别城中村”为章节名,为自己的青春和经历的西安十余年的变迁画下故事的句点。
03
十里庙岭:故乡的回望与审视
“我写散文,常常是兴之所至,情之所发,当内心有了一种无法遏制的创作冲动和表达欲望的时候,散文也就自然而然从笔端流出。
如今已经搬离城中村的辛峰,近年来撰写了数百篇自我表达与经历审视的文章,在《文艺报》《延河》等知名报刊上陆续刊登。这些作品中占比最多的内容,都与辛峰的家乡——庙岭村有关,“庙岭在我无意识写作里,竟然成为了一种冥冥之中的意识。”
察觉到这种自身与家乡命运牵连的巧合后,2023年底,辛峰决定以“庙岭村”为名,将散文内容中关于故乡与往事的部分归纳出版,取书名为《十里庙岭》。“一个伟大的作家,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写他的童年。”他说。

《十里庙岭》辛峰著
庙岭村,这片在中国地图上只有微小标记的黄土地,几乎浓缩了辛峰18岁之前的全部人生。《十里庙岭》从1981年辛峰在老窑洞呱呱坠地开始,讲述了春风里母亲的白发,盛夏乡野间生命力旺盛的野生蜀葵,漆黑隧道内秋虫的歌声,魔术师般的关中大雪……在农耕文明与现代文明交织共存的复杂历史语境中,辛峰试图用自己内心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来做一次深情的回溯,并以此为基石,走向人类必然要面对的现代文明的书写之中。每一篇串联在书中的故事,都透露着辛峰对“土地与故乡”的深沉理解与厚重的历史反思,以及年华逝去、回首过往的些许感怀。
庙岭村之于辛峰而言,“承载自己少年时期的人间悲欢,也是自己不惑之年对过往的深情回望与打量。”现在回忆起来,“虽然那个时候的很多感触连自己都已经模糊不清,可当我考上大学,一步步走出这片黄土地时,日渐远离之中,它却在我的眼前一点点变得清晰和真切起来。”

辛峰在家乡庙岭村留影
在西安求学和生活的20多年间,辛峰曾面临诸多如《西漂十年》里主人公“我”所经历的“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所导致的心灵的挣扎和生活的困顿”。
但是,他并没有因时代的不确定发展而迷失自我,“我知晓身后永远有一片可供我栖息和休整的根据地,那就是父母亲人所在的那个叫“庙岭”的小村庄,甚至,我之所以能有在《文字的风度》中的沉潜和奋发、宁静中的思考和内心里的清凉,均是得自那一方厚土的恩赐。”
04
文学坚守:寻找明亮的微光
如今,年过不惑的辛峰笑称自己“不可避免地随着年龄增长被岁月赋予沧桑”,这种“沧桑”也让他的写作体系在多年的人生经历与文学摸索中“走向成熟”。

《文字的风度》辛峰著
他庆幸年少失聪的自己在命运出现苦难裂痕的时候,并没有回避苦难,而是让文学这一道生命之光照进人生的裂缝。辛峰曾阅读了大量与自己的生命遭遇类似的人物自传,如《梵高传》《假如给我三天的光明》以及《存在与虚无》等一大批作品,在已成文学巨匠的苦难遭遇者中,共鸣生命的力量。
“我随时迎接着不确定的未来和自我心态的变化,这几年可能会出版一两部不超过20万字的书,也会尝试儿童文学方面的创作。” 辛峰说。
30余年的创作生涯,给予了辛峰对社会和个体命运更强烈的关注,他认同当代作家王蒙对浪漫主义作家维克多·雨果的评价,“我们纪念雨果,因为他代表文学的良心”。

4月22日西安欧亚学院阅读文化节开幕式上,辛峰(左)分享新书并向图书馆捐赠3册书。
“一个文学创作者的使命感就是他对于人性善恶的敏锐认知,并将自己的作品建立在这种认知之上。”这是辛峰对自身文学创作的勉励,在移动网络占据人类大多数娱乐空间的时代,他希望将这样的勉励,送给更加年轻的文学热忱者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