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出急救室,苍老的人像被嵌在病床里,脸色苍白,呼吸微弱。
“医生说司令只是暂时没事,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听着警卫员唐烨的话,孟屿中一步步走到病床边,握住老人枯瘦的手,泪眼朦胧:“爷爷……”
上辈子也是在这样的病房里,他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……
懊悔和自责糅杂在胸口,搅的他心脏抽疼。
这一刻,他觉得自己太无能,那样努力维系和顾忆歆的感情,却还是弄得一团糟,也没能照顾好爷爷……
他将爷爷的手贴在脸颊,声音轻哑:“爷爷,对不起……”
自己该怎么办?
如果上天能听到祈祷,能不能让爷爷好起来,换他生病?
……
之后,孟屿中一直守在病房,寸步不离。1
直到第五天下午,老人才醒过来。
可第一句话却是:“忆歆呢?爷爷想跟她说几句话……”
孟屿中来不及想其他,只想满足老人的心愿,毫不犹豫就去护士台给顾忆歆打电话。
等了很久,顾忆歆清冷的声音才从听筒传出:“什么事?”
孟屿中下意识捏紧了电话线:“爷爷在医院,他想见你……”
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,才吝啬施舍一个字。
“好。”
他张了张嘴,想再说什么,耳畔却只剩‘嘟嘟’的忙音。
半个小时后。
一辆军绿吉普停在医院门口,一身作训服的顾忆歆从车上下来。
守在门口的孟屿中立刻跟上,他紧张不已,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恳求:“忆歆,如果爷爷问起我们的感情,你能不能告诉他……我们很好?”
他不想爷爷生着病,还为他担心。
顾忆歆忽的停下脚,冷睨向他:“到这时候,你还想着撒谎?”
尖锐的话刺的孟屿中脸色一白,忙解释:“不是的,我只是不想让爷爷担心,你不知道他这次——”
话没说完,顾忆歆却擦肩掠过他,大步朝病房去。
女人的不耐烦刺的孟屿中骤然红了眼眶。
但想到爷爷苍老的脸,他深呼吸压下翻涌的苦涩,小跑着跟了上去。
不能让顾忆歆刺激爷爷,哪怕彻底坏了形象,他这次也一定要撒谎……
可眼见到了病房门口,他却被医生叫住,被其带着去了办公室。
办公室。
医生面色凝重:“司令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,但病情随时会恶化,这几天尽量要保证他情绪平稳,不要受刺激,否则引起脑疝就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孟屿中的心一揪,压下不安问:“那如果让爷爷情绪平稳,好好休养,他是不是就没事了?”
“如果在这两个月里精心调养,司令再活个三四年肯定没问题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”
孟屿中松了口气,撑过这三年,军区的医疗设备会大有改进,到时候配合治疗,爷爷一定能安享晚年。
希望重燃,想着爷爷消瘦的脸,孟屿中便出了医院,特地去附近的百货商店,买了些营养品。
再回医院时,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。
可刚踏进医院,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,压得孟屿中有些喘不过气。
他失神捂着胸口,冷汗划过额角。
这种感觉,为什么让他想起上辈子爷爷去世时的心悸?
孟屿中摇了摇头,自己一定想多了。
医生都说了爷爷至少还能活三四年,自己都能重生了,爷爷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,匆匆过世。
缓和过后,他才提着补品朝病房走。
但一上楼,就看见爷爷病房外围满了人。
他心一咯噔,随即疯了般冲了过去:“爷爷!”
刚到门口,却听警卫员唐烨悲切斥问——
“顾军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,为什么他一走,我们司令就突发脑疝,抢救失败去世了!?”
第9章
‘哗啦——!’
孟屿中手中的袋子脱落,东西撒了一地。
他颤抖着,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。
病床上,老人紧闭双眼,像是睡去。
走到床头,双目已经朦胧,他缓缓蹲下去,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,轻轻喊:“爷爷,起床了。”
老人没有回应,只有医生沉重宣告:“孟同志,司令已经去世了。”
孟屿中不信,他拼命摇头,颤抖求着:“医生,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?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!”
“求求您们了!再看看,你们再好好看看,我爷爷一定还有救!”
面对他无助的哀求,医生也无可奈何:“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,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……”
这一瞬,眼泪决堤似的淌满孟屿中的脸。
情绪激动……
环顾四周,没有找到顾忆歆的踪迹,再想起她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……
是她,是顾忆歆!
这一刹,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,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。
望着老人青白的脸,他‘咚’的一声跪下。
像个忏悔的罪人,一遍遍哭着:“对不起,爷爷对不起……”
“都怪我,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如果他早点看清,明白永远无法让顾忆歆爱自己,早点放下她,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?5
他忍着错,一下一下磕头,转眼,额头就已经渗血。
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,忍着难过劝:“孟同志,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,临终前还说……你永远是他的骄傲,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。”
明明是鼓励的话,可孟屿中却听得心碎。
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,叫人不忍靠近。
……
因为孟司令生前就说过,他的丧事一切从简。
从老人去世,到下葬,整整三天,顾忆歆都没有露面,而孟屿中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,苍白呆滞。
四天后,下午。
他浑浑噩噩回到大院,刚走到门口,就见张于航抱着小杰从顾忆歆的车上下来,但不见顾忆歆。
见孟屿中一脸憔悴,张于航眼中伤过痛快:“小杰这些天住院,多亏了歆姐照顾,她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。”
“听说司令去世了,你可要节哀,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。”
但孟屿中却视他如空气,面无表情进了屋。
不久,天黑了下来。
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。
顾忆歆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,刚脱下雨衣,就发现站在窗户边,一动不动的孟屿中。
窗户没关,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他身上,他身上的白色衬衣紧贴着身体,湿得在滴水。
顾忆歆蹙眉走过去,刚要训斥,却发现他没有焦距望着雨空,整个人失了魂般,好像一碰就碎。
在她眼里,孟屿中从来都是骄傲嚣张,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,叫她心头莫名一软。
抬手把窗户关上,才说:“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,去房间换衣服。”
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。
说话声惊动孟屿中,他回过神,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她,一动不动。
只说:“我爷爷去世了。”
顾忆歆手一紧,心头莫名发慌。
平生第一次,她躲开了他的目光,半晌后才沉声回应:“我知道,只是演练期间,谁也不能离开。”
听了这话,孟屿中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。
到底是不能,还是本就不想?又或者爷爷的死是她本就期望的。
“顾忆歆,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,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,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?”
顾忆歆的脸瞬时一沉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孟屿中看着她,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。
“你嫌弃我,讨厌我,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,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?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——”
“够了!”
顾忆歆愠声打断,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:“我知道孟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,你冷静冷静吧,我先离开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,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:“顾忆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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